制圖：張芳曼

5月24日，山東工商學院內，返校學生正接受核酸檢測採樣。 　　唐 克攝

　　6月8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綜合組公布了《關於加快推進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的實施意見》，提到推動重點人群“應檢盡檢”，其他人群“願檢盡檢”，疾控機構定期對普通人群進行抽樣監測和流行病學調查。

　　在常態化防控下，為何要擴大核酸檢測？居民做檢測是否方便？實驗室運轉情況如何？檢測試劑性能是否可靠？記者就此採訪了相關部門。

　　

　　居民檢測方便嗎？

　　醫院對前來就醫的發熱患者、住院患者等全部進行核酸檢測，有資質的體檢機構也可開展採樣服務

　　從5月中旬起，北大人民醫院門診樓旁搭起了一排遮陽棚，這是醫院新設立的鼻拭子採集處。每天早上7點半到下午5點，有4名“全副武裝”的護士在這裡為患者做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採樣。“擴大核酸檢測范圍后，我們的採樣量越來越大，從之前的每天150人左右增加到約450人，原先的採樣室不夠用，就擴建了這片區域。”負責採集處的護士長說。

　　早上9點半，53歲的羅先生拿著門診醫生開具的檢測單，來到鼻拭子採集處。“您好，請出示行程碼，再讓我核對一下信息。”在採集處入口，護士先對羅先生做了採樣信息錄入。隨后，羅先生走到採樣區域坐好，護士取出一根棉拭子插入鼻腔。護士解釋，使用鼻拭子不用張口，暴露風險更小，採樣時會深入咽部，保持15—30秒即可。

　　從登記信息到做完取樣，羅先生花了5分鐘，之后可以通過手機上的醫院官方APP查看檢測結果。“10小時就能出結果，速度很快。”羅先生說。

　　“不光這個採集處，我們在急診、發熱門診也安排有採樣人員。”北大人民醫院醫務處副處長張曉紅介紹，醫院嚴格執行擴大核酸檢測應檢盡檢工作，對前來就醫的發熱患者、住院患者及陪住人員、有發熱或呼吸道症狀的急診留觀人員等全部進行核酸檢測，這些應檢人員加上自願檢測的人員，每天總共要檢測約600人次。

　　在北大人民醫院住院樓16層的胸外科病房，馬女士幾天前剛做完肺部手術。“我們是從河北滄州來看病的，我和我媽都做了核酸檢測。”馬女士的女兒小秦說，他們一周前決定住院手術，醫院便安排她倆做了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抗體檢測和胸部CT，最后由醫生確認沒問題了，這才順利住進來。“醫院把關很嚴，我們特別理解，也積極配合。”小秦說。

　　“擴大核酸檢測非常重要，對醫院做好感染控制很有幫助。”張曉紅說，醫院主動加強核酸檢測，可以及早發現問題。

　　解放軍總醫院第五醫學中心感染中心一科副主任張昕分析，夏天來了，醫療機構使用中央空調的頻率增多，感染風險也在增加。擴大核酸檢測范圍、提高檢測能力，可以甄別、發現無症狀感染者等，有利於降低感染風險，避免暴發院內感染。

　　4月24日，北京市衛健委發布《關於進一步做好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有關工作的通知》，支持體檢機構等在做好院感防控、保障質量安全的基礎上開展採樣服務。社會醫療機構愛康國賓集團迅速響應，取得了相關資質。4月30日，愛康國賓日壇分院體檢中心正式啟用“免下車”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採樣點，成為北京市醫療機構首家“免下車”採樣點。

　　何先生的兒子正趕上開學，學校通知要做核酸檢測，於是何先生在愛康APP上下了單，並預約好第二天去愛康國賓日壇分院體檢中心採樣。中心內有一處大約1000平方米的小院，醫務人員擺好三張桌子，何先生需要開車到不同的桌前配合檢測。

　　第一站，何先生打開車窗，護士幫助他兒子完成測體溫、查健康碼、登記電子檢測報告等事項﹔第二站，快速填好流調信息、核酸檢測申請單和知情同意書﹔第三站，護士用咽拭子完成取樣。

　　“在車裡張開嘴，‘啊’一聲就完事兒，真快！”何先生認為，這種“免下車”核酸檢測服務不用排隊，大部分流程都在線上完成，採完樣直接開車走，總共不過3分鐘，一點也不耽誤時間。

　　“‘免下車’檢測在室外通風環境中進行，同時人在車內可以減少接觸，更加安全高效。”愛康國賓集團北京區醫療管理副總經理李秀池說。目前，北京市核酸檢測機構已增加到70所，為方便居民檢測，設置了100多個採樣點，日檢測能力達5.1萬份。

　　實驗室管理安全嗎？

　　各地加強實驗室檢測質量控制，使核酸檢測既保“量”又保“質”，為常態化疫情防控提供有力技術支撐

　　6月2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醫療救治組印發《關於做好疫情常態化防控下新冠病毒核酸檢測質量控制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加強實驗室檢測質量控制，使核酸檢測既保“量”又保“質”，為常態化疫情防控提供有力技術支撐。

　　早晨8點，解放軍總醫院第五醫學中心發熱門診護士尹青准時上班，開始對患者挨個做咽拭子採樣。她將樣本裝入一次性病毒採樣管，用雙層密封袋封裝，小心地放進黃色的樣本轉運桶中。快到中午，工作人員將轉運桶放進轉運箱，送到臨床檢驗醫學中心的加強型生物二級負壓實驗室。

　　臨床檢驗醫學中心李波博士和同事在實驗室嚴陣以待，他們穿著連體防護服、手套、鞋套，戴著防護面屏、N99口罩。疫情初期，這身裝備在負壓條件下曾令人喘不過氣，但堅持了5個多月，如今他們已適應了。

　　李波將樣本轉運桶放進生物安全櫃，打開后進行核酸提取，離心、加壓等操作花了約1個半小時，之后，他將已經滅活的病毒轉至熒光定量核酸擴增儀中，再過約2小時，才能出檢測結果。一批樣本檢驗完成后，他會打開紫外燈，進行嚴格的消毒程序。“從拿到樣本到出報告，要在裡面呆5小時左右。有一次，為了一名情況緊急的患者臨時開工，我們從深夜12點干到早上5點。”

　　“擴大新冠病毒核酸檢測，離不開專業實驗室的支撐。”解放軍總醫院第五醫學中心臨床檢驗醫學中心主任李伯安介紹，第五醫學中心是新冠肺炎定點醫院，在傳染病防治和研究上有豐富的經驗和強大的人才、技術儲備。1月下旬，臨床檢驗醫學中心“P2+”負壓實驗室正式啟動運行，2月初，經過北京市相關部門評審、比對，該醫院成為北京首家獲批“新冠病毒核酸檢測單位”的駐京軍隊醫院，也是全市最早在負壓實驗室中開展核酸檢測的機構之一。

　　“別看實驗室不大，但在疫情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就在這6平方米的負壓區域，12名檢測組員輪班，從早上8點工作至凌晨，最多每天檢測約800份樣本，常態化管理下日均檢測約400份樣本，滿足了醫院患者以及復工復產體檢等核酸檢測需要。”李伯安說，3月底，醫院最后一名確診患者出院，此后檢測樣本量反而增加了，這是因為恢復常規診療服務后，住院患者和陪同人員，以及自願到醫院檢測的團體人數都顯著上升。

　　新冠病毒具有高致病性，為了保障實驗室安全，臨檢中心對實驗室人員、設備、材料、制度、環境等都有嚴格的規定，每個環節都不能出紕漏。比如檢測人員都經過崗前技術培訓，必須持有PCR（基因擴增技術）証﹔實驗室還要進行生物安全風險評估，對病毒樣本溢洒、操作失誤等情況都制定了應對措施。

　　“擴大核酸檢測在人力物力上投入較多，但可能是目前最有效的發現手段。”李伯安說，當前患者還沒有清零，散發病例仍然存在，加上全球疫情蔓延，短期內又沒有疫苗上市，在這種情況下，我國要推動復工復產和開放合作，擴大核酸檢測是最可行的應對之策，可以盡早盡快找出傳染源。

　　為進一步提升批量檢測能力，第五醫學中心臨檢中心改進了核酸樣本提取方法，使得提取濃度提升了2.5倍，同時對樣本使用雙試劑檢測，提升靈敏度、特異性。在北京市臨檢中心組織的實驗室間質量評價和北京疾控中心組織的飛行檢查中，均為100%合格。

　　“新冠病毒核酸檢測中有個指標是CT值，一般來說，它大於38就是陰性，小於38就是陽性，而剛治愈的患者的CT值往往是變化的，不是按照38這個值‘一刀切’的。有的患者快要出院，檢測CT值卻在38附近波動，這時候我們就不能輕易讓其出院，而是堅持雙試劑檢測，並適當放寬CT值診斷的范圍，確保患者真正轉為陰性再出院。這也是我們長期研究傳染病形成的經驗。”李伯安說。

　　檢測結果准確嗎？

　　核酸檢測仍是臨床診斷新冠肺炎的“金標准”。隻有檢測特定的病毒核酸，才可以排除其他病原體的感染

　　近日，國家衛健委副主任曾益新表示，在對疫情風險、檢測能力進行全面科學評估的基礎上，擴大核酸檢測的范圍，既有利於精准防控，保護群眾健康，又有助於人員的合理流動、推動社會經濟和生活秩序的全面恢復。

　　有人提出，核酸檢測存在假陰性等問題，如今擴大核酸檢測，其結果是否可靠？李伯安認為，目前核酸檢測仍是臨床診斷新冠肺炎的“金標准”。隻有檢測特定的病毒核酸，才可以排除其他病原體的感染。做CT無法確定是不是新冠肺炎，而抗體檢測等檢測手段，在靈敏度和特異性上也不夠理想，所以隻能作為核酸檢測的補充、輔助。

　　“核酸檢測理論上做不到100%的靈敏度和特異性，但我們可以盡量提高其准確性。假陰性問題大都是可以分析原因的，比如咽拭子取樣有沒有刮到上皮細胞、樣本取自上呼吸道還是下呼吸道、樣本運輸存儲時間是不是太長、樣本提取溶液濃度的高低等，每一個步驟我們都要進行研究、改進，並嚴格執行，這樣才能提高檢測結果的准確性。”李伯安說。

　　對於我國核酸檢測技術能力，科技部社會發展科技司司長吳遠彬表示，總體來看，我國檢測試劑的技術水平和產品性能與發達國家處於同一水平，檢測產品的產能基本滿足當前需要。“根據發布的病毒序列，有關檢測企業和研究機構2周之內完成了核酸檢測試劑的研發和產業化應用，快速實現檢測試劑從無到有的突破。並不斷根據需要，在檢測的靈敏度、便捷性方面持續改進，產品性能也不斷提升。”

　　中山大學達安基因公司董事長何蘊韶認為，我國核酸檢測試劑的產能和質量均是世界領先。3月份，國家衛健委臨床檢驗中心做了889家核酸檢測實驗室質評，陽性符合率達97%。

　　國家衛健委醫政醫管局監察專員郭燕紅近日透露，我國每天的檢測能力能夠達到150萬份。為進一步提高檢測能力，下一步將加強二級以上醫療機構的實驗室建設，同時將加強生物安全管理、實驗室管理，以及醫務人員培訓等，以適應復工復產之后醫療服務和全社會對核酸檢測的需求。

　　《 人民日報 》（ 2020年06月12日 1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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