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午夜的戲台嗎？”

說這話時，常蘇樂正沿著舞台的邊緣，一寸寸檢查著音響、燈光、道具……此時，手表的分針與5月18日還差多半圈的距離。一個小時前，山西省京劇院送戲下鄉、惠民演出的經典劇目《趙氏孤兒》，在如雷的掌聲中落下帷幕。

就在這裡——原平市軒崗鎮軒怡佳苑小區內的露天戲台前，觀眾們意猶未盡地散去，喧囂的舞台燈光漸次熄滅，隻剩下一排孤燈隱在婆娑的舞台天幕前。4頂藍綠的野營帳篷一字排開，毯子鋪好、睡袋打開，而常蘇樂與留下來“看台”的3名同事還不能“就寢”。他是舞美隊長、音響師，吳志剛老師負責大鑼，張少杰負責“大衣箱”，任金堂負責“二衣箱”，本職之外，他們必須“守”到天亮：

“戲散了，責任不能散。”

“演出條件有限，這些家當是劇院的命根子。”

“主要是防火。”

……

深夜的戲台空蕩得能聽見風聲。查看完配電箱的老吳在夜露中裹緊了外套。常蘇樂搓了搓手，指著各色舞台器材如數家珍。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襯得夜色更深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幾個人卻沒有一句怨言。講得最多的是這次“睡”的露天戲台“條件”很好，比他們曾經“守”過的半山古廟、簡易土台……不知強了多少倍﹔更別提那些熬過的零下冬夜，蚊虫肆虐的炎熱夏晚……常蘇樂，這位1987年出生的“老”同志，2008年進入山西省京劇院，早已記不清參與過多少場下鄉演出，“我們守台子，也算見過中國鄉村最靜的夜。”

看不清是誰的手，從帳篷裡伸出，手機正拍著穹隆下的寂靜。

不忍打擾。畢竟白天三場連軸轉的大戲還在等著他們。老吳說，估計能睡到早上7點。一切都要看有沒有早起的晨練之人，或者是淘氣的孩童，來提前結束他們的“美夢”。

揮一揮衣袖，暫時告別這幾位“看台”之人。回住處的路上，一直回味老吳訴說的快樂——抽空洗個熱水澡。忍不住，要給他們點贊。

當第一縷陽光爬上戲台時，相信他們4人會挂著黑眼圈相視一笑，仿佛前夜那出大戲的最后一個定格——沒有喝彩，卻撐起了每一場繁華落幕后的從容。（記者朱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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